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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rry向】【同人小说】《阿门罗 - 救赎之路》 - 第一章-黑暗前奏(Part 1)
来源: 哔哩哔哩      时间:2023-07-30 10:52:12

《阿门罗-救赎之路》

第一章 - 黑暗前奏

作者:Ranst


(资料图)

(part 1)

“我们阻止不了腐化,就像阻止不了死亡的到来和太阳的升起。”

桑德斯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再一次想到了这句话,再一次感受到了这句话的重量,也再一次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绝望——他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长子,尖牙·格雷梅恩,那只前一秒还在和他讨论如何封印黑暗、消除腐化、关闭祭坛的狼,现在竟然在劝他接受腐化,劝他利用腐化的强大力量保护狼族……桑德斯终于意识到了,被他寄予了接替自己、统领狼族的厚望的冬狼,已经完全屈服于了腐化的力量;而他旁边的那只自称怀尔德歌者,来帮助他们关闭祭坛的熊,安娜拉,实际上却是意图开启祭坛、释放腐化的腐化巫师……

桑德斯没有犹豫。他拒绝了。

他看见自己眼前突然变得陌生的儿子,把他的双爪放在了他的双斧上。于是,桑德斯立刻将自己的爪子搭在了腰间的那柄长剑的剑柄上,他很清楚自己的儿子使用的所有招式,他可以非常轻松地杀死面前这个叛徒——但桑德斯始终没能狠下心拔出他的武器,他依然不愿意相信腐化竟然能渗透到与他如此亲近和相信的狼身上……直到现实将他的一切希望全部砍断,直到尖牙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斧子一柄砍进了桑德斯的肩膀,一柄砍进了他的心脏。

桑德斯看见了自己的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看见了它们溅在尖牙的脸上,身上……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比起死亡,更令他绝望的,是尖牙盯着他的,盯着被自己杀死的父亲的表情——其中没有一丝悲悯或悔意,有的只是失望和愤怒……

“我们阻止不了腐化,就像我们阻止不了死亡的到来……”

桑德斯跪了下去,他看着自己已经被腐化深深地影响,已然无药可救的儿子,轻轻摇晃着他的头,露出了惊恐而绝望的神情——他意识到了,狼族或许也会就这样葬送在尖牙,葬送在腐化之下……

终于,他低下了头。在他的意识最终消亡之前,他看着从自己胸口流出的鲜血如饥似渴地钻入了雕刻在地上的符文……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同时,祭坛正上方的另一个房间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落石滚落的声音,和未知的生物的尖啸声……

“腐化!沉睡了数个世代的腐化力量!你终于得到自由了!”

一直沉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的那只熊,安娜拉,突然高抬起她的头,将双爪举过了头顶,虔诚地高喊着。

“我完成了承诺……”尖牙显然对安娜拉的态度不感兴趣。

他拔出了父亲肩上的斧子,其上依然残留着自己父亲的鲜血;然后,他转身看向了安娜拉,将滴血的斧刃对准了她的方向,表情变得凶狠,“我已经接受了腐化的力量,我也帮你释放了黑暗……现在,你该完成你的承诺了。”

“我向你保证过,这里的黑暗绝不会侵入狼族,而事实就是如此。”安娜拉低下了头,直视着尖牙的眼睛,在尖牙的面前悠然地走动着,“它们已经被转移到了阿门罗的方向了,你随时可以证实,我绝没有食言。”

“还有……”

“还有,我会给你增强自己腐化的机会。或者是一些仪式,或者是一些挑战。”安娜拉微笑地看着尖牙,似乎对他非常满意,“当然,还有你要求的最后一点……你要么劝你父亲与你一起承担腐化,要么独自一只狼承担,不要让任何其他狼受腐化影响,对吗?”

尖牙没有回话,只是在嗓子里发着低沉的隆隆声,这已经是对安娜拉的回应了。

“我可以保证,狼族除你以外的所有狼都没有沾染腐化。”安娜拉说道,“包括那个勇敢的游骑兵。我们的朋友斑鸠,昨晚已经把她在洞穴受到的腐化影响完全消除了。”

“很好……”尖牙点了点头,凶狠的表情变得舒缓了些许。

“现在,你只需要成为狼族的首领,然后加强自己的腐化力量……”

“我是冬狼!是唯一能接任狼族首领职位的狼!”尖牙大声地朝旁边的熊叫喊道,“现在,桑德斯已经死了,我已经是首领了,安娜拉!我有责任保护狼群,即便是用腐化的力量!”

“我欣赏你的责任感,尖牙。但你能说服其他狼接受你的行为,接受你的腐化,接受你的领导和保护吗?”安娜拉带着些许疑惑,又像是带着些许嘲讽般地问道。

“力量就是权力——他们必须接受。”

“呵呵,那么,祝你好运。我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从你接受腐化开始,尖牙,你就是腐化的一部分了……”安娜拉神秘地笑了起来,随后一团紫色的雾气从她的脚下升起,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似乎正在缓缓消失……在她离开前的一刻,尖牙听到了安娜拉那声就像是直接传入了他的内心深处的,轻轻的呼唤声:

“腐化会祝福你,尖牙……”

……

“腐化会祝福你,尖牙……”

那声轻轻的呼唤再次出现在了内心已经完全麻木,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在做着什么的尖牙的心中,把他的意识唤了回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正被几条沉重的铁链拴着双爪和脖子,他的两把粘着已经完全凝固血的武器则耻辱地被用细些的铁链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的身边围着十几个守卫,他们牵着连在尖牙身上的铁链,正带着他走在石崖镇的街道上,走在前往边境的路上……渐渐的,尖牙的耳朵也能听见一些声音了——他听见了四周的狼族平民们杂乱而微弱的,听不清内容的议论声,他把自己的眼睛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大群狼正聚在街道两边,他们的表情中没有尖牙想象中的愤怒和失望,有的只有震惊和惋惜——他们不敢相信今天早上还走在为他们封印黑暗的路上的冬狼,竟沦落到了完全屈服于腐化、杀死他的父亲、杀死他们尊敬的首领,以至于被放逐的下场……

但尖牙没有后悔。

他自认为自己接受腐化就是为了保护狼族的子民,但现在,但却没有一只狼能理解他的做法;此时的他,心中油然升起了一股愤怒——他开始期望着腐化能够吞噬狼族,让这群无知的狼明白腐化的力量,或许这样,他就能证明他是正确的,或许这样,其他狼就能理解他的做法……

终于,尖牙的耳边不再有那些嘈杂的声音——押送的队伍离开了石崖镇,走在了下山的路上,而尖牙也又一次在内心的不断挣扎下陷入了麻木。他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目标了,唯一能迎接他的只剩下死亡,直到许久之后,那声呼唤再一次吹拂向他的内心:

“腐化会祝福你,尖牙。”

突然,尖牙感觉自己的身上充斥着一股力量。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四周——队伍此时已经走到了山底,他们脚下踩着的也已经不再是积雪,而是长着稀疏杂草的泥地,尖牙可以看见身边建立在狼族领地边界的哨塔,也可以看见前方,已然属于阿门罗地界的平原……

那股将他唤醒的力量逐渐变得强大,逐渐占据了他的内心,让尖牙感到无比的愤怒,他的左眼也随之散发着腐化的紫色光芒——几乎就是在这个瞬间,他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被放逐了。他已经不再属于狼群,狼群背叛了他——而他将会复仇,他将会亲自让狼群看见,腐化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自己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而力量,就是权力。

与此同时,那些认为自己已经安全押送了尖牙一路,在马上就要抵达终点了的这时候稍微放松一下警惕也没有关系的守卫们,突然发现自己爪中牵着的铁链抖动了一下,随即脱离了他们的控制……等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尖牙已经抓住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斧,咆哮着朝自己的上方挥去,连接着斧柄和他脖子上系着的项圈之间的铁链在巨大的力量下应声断裂——走在尖牙前方的两只狼还没能转过身查看情况,两柄斧子就从他们身后砍进了他们的心脏,伴随着喷溅而出的鲜血,尖牙感觉自己心中的那股力量变得更加巨大——同时,他旁边的几个守卫迅速牵起了拴在尖牙项圈上的和他的爪腕上的铁链,试图把他控制住,但他们低估了尖牙此时的力量——两边拉着连接着尖牙爪腕的铁链的四只狼被尖牙猛地往中间带飞了过去,狠狠地互相撞在了一起,然后尖牙便甩动着那两根铁链,用它们一击就抽烂了他身后牵着自己项圈的守卫的脑袋;其他的守卫此时已经全部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在最前方带路的游骑兵兰德也已经朝尖牙拉满了弓,并在尖牙把铁链挥向那个倒霉的守卫的同时射出了第一支箭矢——锋利的箭头深深插进了尖牙的后背,而就在兰德搭上第二支箭,把弓拉到一半准备瞄准的时候,她眼前出现了一柄旋转着朝她飞来的战斧——她完全没料到这次攻击,那柄斧子也轻易砍断了她横在身前的长弓,插进了她的胸膛,随着一声短暂的呻吟声,兰德往后倒进了草地中,而其他的守卫此时已经趁机冲到了离尖牙足够近的位置,爪中的长剑也直直朝他的身体刺去——其中的一柄长剑被尖牙的斧子直接砍断了,而它身后的守卫也被紧接着飞来的铁链击飞,而剩下三柄剑全部刺进了尖牙的身体,但尖牙就像完全感受不到痛苦一般,随着自己鲜血的涌出,他的力量反而变得更加强大,发出了恐怖的,已经不像是狼嚎的咆哮声——一名守卫被吓得立刻松开了他爪中的剑柄,试图逃离,但直接被尖牙扔出的斧子砍开了喉咙,另两只狼一只试图把剑插得更深,一只试图拔出他的武器——直到他们同时被尖牙用爪子掐住了脖子,然后被他举到空中;那两只狼只挣扎了几秒,就听见了自己的脖子处传来的断裂声,他们的身体也在一次猛烈的抖动后疲软地飘动在尖牙爪下……那个被击飞的守卫,和另一只从刚才开始就被吓得一直没有动静的狼,在看见身上插着三把剑的尖牙,像扔两条死鱼一样丢下了爪中两只狼的尸体,同时把闪着紫色光芒的眼睛看向自己时,立刻吓得发出了惊恐的呜呜声,夹着尾巴连滚带爬地朝狼族领地的方向逃去……而那四只刚才牵着铁链的狼此时才刚刚清醒,就看见了面前恐怖的景象——尖牙一边喘着气,一边在一柄柄地拔出插在自己身上的长剑,并将它们丢在地上,那些在长剑刚被拔出时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几乎在一瞬间之后就被一团蠕动的紫色光芒盖住,血液也不再从那涌出……在他们互相紧紧抱在一起,全身的毛都炸开并颤抖着地看到最后一柄剑被尖牙拔出之后,尖牙转过头来盯住了他们——他举着那柄剑,缓缓地走到了他们面前……

尖牙不知道面前的这几只狼刚刚是在求饶,还是已经被吓昏了过去。当他的理智逐渐压过内心的愤怒、仇恨以及其所带来的力量时,他才发觉自己正站在一片血泊之中。他面前的四只狼一只的胸口上插着铁剑,另外三只则被咬开了喉咙,全都安静地躺在地上,只有鲜血在不停流动着;而在他们的四周,还倒着更多的尸体,这些都是尖牙的杰作,腐化的杰作……

恍惚之中,尖牙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呻吟声。

他慢慢地抬起头,看见了躺在不远处的游骑兵兰德。砍进她胸口的那柄斧子似乎因为她的长弓和护甲的缓冲,刚好没能威胁到心脏……此时,她正试图把斧子拔出来,但就在那斧子刚刚挪动了一点的时候,依然蒙在原地的尖牙就看见了一只巨大的脚爪踩在了斧背上,毫不留情地将其压了下去,斧刃劈开了游骑兵的心脏,插进了她身后的土地。

尖牙抬起头,看见那只灰熊,安娜拉,正站在兰德的尸体旁边。从游骑兵的胸膛涌出的鲜血沾满了她的两只脚爪,在她脚下的地面流淌着。

“我们又一次见面了,尖牙……正如我所料,狼族不会接受你……”安娜拉悠悠地说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等待她培养的一个得意的门徒,“但是,腐化之令欢迎你的加入。你渴望着腐化的力量,而从今天往后,腐化将给予你无穷的力量,无数和你一样的腐化使者们将呼唤你全新的名字——黑鹰。与我一起迎接腐化吧!我们将一起维护阿门罗的平衡,为这片土地带来自由……”

……

“愿月光指引你,塞恩·格雷梅恩……”

被游骑兵搀扶着下山的塞恩,看着躺在身边那副由两名铁卫兵抬着的简易的担架上,脸被芙蕾雅用她披风撕下的一角遮住的桑德斯,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他父亲最后对他说的话语……在他终于被风雪吹散了和尖牙战斗时,笼罩在他内心中的愤怒、紧张和压迫之后,他并没有如自己想象中一样被悲伤笼罩,取而代之的是迷茫、无助和劳累……

下山的路从未像现在这样漫长,但似乎依然不够让塞恩思考。

父亲的话仍在他脑中回荡着,但他期待着的那道能够指引他的月光却一直没有出现,他面前的道路也还是那么暗淡……他知道自己要证明自己是真正的冬狼,但没有狼告诉他应该怎么做,他也从未自己去探寻过应该做什么。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跟随着这支队伍,离开了被诅咒的尖石山,进入了石崖镇早已打开了的栅栏门。

四周出现的杂乱的讨论声,终于把塞恩的注意力从他的父亲身上移开了。他看向了四周,那些聚在一起,刚刚才讶异地看着尖牙被押送着离开的群众,但塞恩的眼睛却像是糊上了一层迷雾,他看不清群狼的表情,看不清他们的动作,那如乌云一般浓密的茫然紧紧盖住了他的全部内心……很快,这支队伍就绕着整个镇子走了一圈,最终走上了猎犬之舌,回到了石崖城,回到了石崖堡。

塞恩看着父亲的遗体被推入到了城堡地下的一个冰冷的房间,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将会在里面等到第二天,然后被送到城外,送到石崖镇的另一边,一座圆形的巨大竞技场中,最后和每一只旅途走到终点的狼一样,参加狼族最传统的葬礼。

随着那扇大门的关闭,塞恩的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熄灭了。

他麻木地跟着离他最近的那只狼离开了地下,走进了城堡的走廊,走进了广场……他不清楚自己该去哪里,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而等到他面前的那只狼停了下来,他也最终跟着停下时,他发现自己正站在狼族的议事厅门前。

这是一幢建在礼堂对面的建筑,在广场的另一边,是单纯让狼族的首领和贵族们讨论狼族几乎全部大小事务的场所;也因为如此,这幢建筑从设计之初就不像礼堂那样壮丽而庄严,从外面看过去,它就是一个隔了数米就贴上一个长方形窗户的,用石砖砌成的长方体盒子,只有它的大门有一些简单的雕刻,而门的正上方挂着一幅以深蓝色为底,上面有一只举着剑的狼的侧面剪影的狼族帐幔;而建筑的内部,保持着和外表一样的单调,门内是一个只站着两名守卫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小房间,守卫的身后是一扇木门,能直接进入大厅,但这扇门是首领和铁卫兵们进出的地方,一般不会打开;而左右两边分别有一个往上的楼梯,楼梯顶端开有两个小门,是其他狼正常进入议事厅的地方。

塞恩在准备跟着他前方的那只狼一起走上楼梯时,他发现那两名守卫正用有些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麻木地和前面的狼一起进入了议事厅内部——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面前这只身穿红色的长袍的狼,是狼族的贵族首领之一,慧狼斯塔尔。

议事厅的大厅依然非常简洁。

大厅的最里面有张立在一块凸起的台子上的独立的小桌子,它的后面是给首领站的主位,主位后面留着很大一片空白,这些是给铁卫兵们预留的空间;而主位的正前方,就是议事厅的中心,一块铺着压实的沙土,占据了议事厅内一小半面积的长方形空地,这是在有必要的情况下,让狼之间用他们的‘传统方式’解决问题的地方——不论任何问题,只要双方意见、观点不合,都可以自行决定是否要用武力来分出胜负,败方必须无条件接受胜方的观点,而传统的首领选取方式也依靠这种最为简单直白的方式;在空地的两侧,则建立了对称的,从矮到高,以二十公分左右的高差规矩排列着的十几排只够让狼站着的不宽的平台,每层平台的站立部分都与下一层之间用木制的栏杆简单围起,而平台的两端则连接着通往出入口,同时也可以直接通向中央那片空地的角落的楼梯。

当塞恩进入时,议事厅内已经聚集起了不少的狼,但没有嘈杂的争吵声,只有非常细微的互相讨论的声音。

所有居住在石崖城内的狼族贵族,都可以自由进出这个建筑,参加随时可能发生的正式事务的讨论,或者仅仅是来聊天、吵架甚至是决斗;这里的席位也不会做什么特意安排,那些只能站立的小平台似乎总是能挤下更多不嫌拥挤和热闹的狼……

塞恩跟着斯塔尔来到了一个离主位比较近的位置,扶着面前的栏杆,一起看着空荡荡的主位。

桑德斯……不。芙蕾雅还没到。

“你很少来这,塞恩殿下。”

塞恩终于听见了斯塔尔略显苍老的声音,有些迟钝地把他的头摆了过去。

“或许……是吧。”塞恩叹了口气,对着眼神中带着悲悯的斯塔尔点了下头——塞恩对面前这位即将步入老年的贵族首领的印象很浅,他只记得斯塔尔一直非常支持芙蕾雅。

“我听说了……我们大部分狼都听说了山上发生的事。请你节哀,塞恩殿下,你已经尽力了。”斯塔尔轻声地说着,抬起爪子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桑德斯是一个很好的领袖。我相信芙蕾雅能继承好他的工作,带我们渡过难关。”

“嗯……”塞恩机械地点着他的头,眼神则又看向了那个空空的主位。

“还有……”斯塔尔显得有些犹豫,过了一小会后,他把爪子放在了塞恩的肩膀上,“对于你的哥哥……”

“……不,我不想提到他了。”塞恩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同时转身挪开了斯塔尔的爪子,忧伤的表情中似乎夹进了些许愤怒,“他已经不再属于狼族了。我也不承认我有这个哥哥。”

“我知道。我只是……和其他狼一样,感到惋惜。”斯塔尔叹了口气,把爪子缩回到了栏杆上,“就好像,他在破晓出征之时,依然是那只受到所有狼尊敬的冬狼,而当我们再次看见他时……”

“我不想提到他。”塞恩稍微放大了他的声音——但他很快就感觉到了自己言行的不合适,耳朵也立刻跟着塌了下去,然后眨着眼睛把头挪到了别处:“很抱歉,我……”

“没事,我理解。”斯塔尔摇了摇头,然后便安静了下来。

顿时,整个议事厅都被一种可怕的寂静笼罩着。所有在场的狼只能听见不断有狼打开那扇木门进入议事厅时,木门发出的吱吱声,以及狼们在平台间四处寻找空位时,爪尖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哒哒声和唰唰声——直到一声难听的,巨大的轰隆声突然冲进了议事厅内。

所有狼的耳朵全部都指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是那扇刚进入这幢建筑时就能看见的,直接连接着中央的空地的大门,在两名守卫的艰难推动下打开了。

芙蕾雅和两名铁卫兵匆匆地走入了空地,他们急促的脚爪每一步都会带起地上不少的泥沙;最终,他们走到了主位的后面,他们应该在的位置。

塞恩直到这时,才稍微感到没那么茫然——他感觉芙蕾雅,自己的母亲,就是那道指引他的月光。她会告诉他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她就是塞恩未来应该成为的样子,一个成熟的狼族首领。

就在芙蕾雅他们刚刚站稳,议事厅也开始出现了些许细微的讨论声的同时,塞恩看见对面的站台上的木门被粗鲁地撞开了——几只狼跑了进来,一只急匆匆地跑下了楼梯、跑进了空地,最后跑到了芙蕾雅身边,另外的几只则非常准确地挤向了几名站得比较靠前的贵族首领,似乎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今天早上,发生了令所有狼都为之愤怒和痛心的悲剧。”几秒的沉默之后,芙蕾雅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厅,也把塞恩的思绪拉到了她的身上。

“我相信大家已经有所耳闻……那位熊族的怀尔德歌者实际上是被国王派来打开那座腐化祭坛的巫师。她欺骗了所有狼,用腐化蛊惑了曾经的冬狼,尖牙,而他则在祭坛杀死了我们的首领,他的父亲,我的丈夫,桑德斯……”芙蕾雅说着,微微低下了头,将爪子放在了胸口。

“然而,狼群不能无首。尤其是在如今,腐化已经被释放,狼族也即将要面临黑暗的关键时刻——”,芙蕾雅深吸了口气,抬起了她的头,眼睛在平台上几乎站满了的狼之间游动,“所以,我将自作主张,临时担任狼族首领的职位,我希望这没有异议。”

议事厅顿时充满了此起彼伏的狼嚎声,连塞恩身旁的斯塔尔也在扯着他的嗓子、高昂着脑袋,朝着芙蕾雅发出颤抖的嚎叫声——议事厅中狼嚎声的大小,直接体现了群狼对任何出现在议事厅中的话的认可程度。

“质疑!”

在嚎叫声差不多就要平息,芙蕾雅也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一个年轻而有力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塞恩正对面的看台上,发出声音的那只灰狼头上戴着一顶墨绿色的,正好连接着他那两只高立着的狼耳的小羽毛帽,身上也穿着墨绿色的短袍,他自信而严肃地一爪扶着护栏,一爪直接指着主位上的芙蕾雅:“尖牙显然犯下了最不可饶恕的罪行,他同时谋杀了首领和屈服于了腐化,但你却没有将他处死,这应该视作你出于对自己子嗣的同情和悲悯,从而给予他的特权!芙蕾雅!出现这种行为的首领应该被剔除!”

议事厅传来了几声零散的嚎叫,但并非没有。

塞恩感觉到一丝不安——这是非常严厉的指控,如果成立,芙蕾雅会立刻被她身后的铁卫兵们怀疑,然后凭她们的意愿将其剔除,甚至可能直接在议事厅内进行……而提出指控的狼,塞恩认识,那是伶狼特里,最年轻的贵族首领。在塞恩印象中,这是一只对桑德斯极度崇敬,甚至于只信任桑德斯的年轻灰狼;塞恩也听说过他的故事——特里的父亲,上一任伶狼,在特里很小的时候就在一次与桑德斯一起剿灭强盗的战斗中牺牲了,导致特里总是比同龄的狼更成熟、老练许多,也更早用他的爪子赢下了伶狼的头衔。

“回答。”

芙蕾雅的声音打断了塞恩的回忆,她的声音很柔和,但又能让所有的狼都清晰地听见。

“尖牙确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他在被逐出狼群之前依然是格雷梅恩家族的一员。我不希望在今天处死一个格雷梅恩家族的成员。”芙蕾雅顿了一下,吸了口气,“同时,我也不希望这个叛徒有与我们敬爱的首领相同的忌日,伶狼。”

议事厅又传来了几声狼嚎,但却只比刚才更大了一点。

“疑问。”

特里的爪子收了回去,声音变小了一点点,但言语依然锋利。

“这种解释非常感性,应该被视为辩解。”

议事厅只有几只狼在嚎叫,似乎没有狼听见。

“回答。”芙蕾雅继续道,“按理性解释,如果他被处死,他的尸体会被耻辱地丢进悬崖,但他的腐化也会因此被留在狼族的领地。将其放逐显然对狼族更有利。”

议事厅的嚎叫声此起彼伏——这意味着这次指控已经结束了。

“认同。质疑结束。”

特里点了下头,顿了一秒后,又立刻大声地说道:

“提出议题。我们刚刚得到了消息,被放逐的尖牙在领地边境杀害了押送他的狼,仅有两个护卫幸存。”

议事厅里传来了嘈杂的议论声,塞恩也在不安地眨了几下眼睛后,不自觉地把爪子放在了自己似乎依然在隐隐作痛着的喉咙。

“附议。”

芙蕾雅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让议事厅安静了一些。

“我也已经收到了报告。除了两名逃脱的守卫,其他包括负责押送的游骑兵兰德在内的狼都已经确认牺牲,尖牙屠杀了他们。”芙蕾雅冷静地说着,让在场的狼不由得开始想象那血腥的场面,感到一阵战栗,“我会对这次不应该发生的严重事故负责,同时放出对尖牙的通缉令。他本来只是不再属于狼群,但现在,他将成为狼群永远的仇敌!”

议事厅内爆发出了阵阵凶狠的嚎叫声。

“议题结束。”

芙蕾雅在等待议事厅的嚎叫逐渐平息之后,才继续说道。

“提出议题。我已经成为新的骸骨之主,照例我本应该在明日,在前任首领桑德斯的葬礼之后再处理和分配狼族的责任事务。但鉴于现今的情况,有一件事我希望能立刻处理。”芙蕾雅停顿了一下,在议事厅此起彼伏的嚎叫声结束之后,在确定没有狼提出疑问之后,她才继续道:“我们现在已经清楚,要求释放腐化的是阿门罗国王。他已经有数年时间没有与狼族进行任何正式的信息交流,而狼族所有阿门罗方向的贸易往来也局限于民间交往。我不清楚桑德斯首领是如何从阿门罗获取情报的,关于这点他一直有所保留——但我们迫切需要知道阿门罗发生的一切,不论是花费黄金、安插眼线抑或者派出游骑兵,这件事都应该尽快做起。谁能承担?”

“附议!”

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又是伶狼特里。

“桑德斯在世时,早已经对阿门罗国王有所怀疑,但他不希望彻底激化矛盾,因此他和我秘密在阿门罗布置了狼族的眼线。他与我约定,若他意外离世,将由我来公开这个秘密,并将它的指挥权交予新的首领,以期能对抗来自阿门罗的威胁。”特里一边说着,一边盯向了芙蕾雅——他的眼中完全没有对首领的尊重,反而充满了对其能力抱有怀疑的审视,“负责组织他们的是我的挚友,我暂时不会透露他的信息,但他一直在阿门罗内活动,向狼族首领传递他收集整理的一切。”

议事厅内一小半的狼在嚎叫,但更多的都在发出表示疑惑的哼哼声。

“疑问!”

塞恩身旁的斯塔尔突然叫了出来,声音虽然沙哑,却依然足够让所有狼都能听见,而这也把塞恩吓了一跳。

“桑德斯为何不公开如此重要的行动?阿门罗的情报收集为什么不交予我们的游骑兵?为何隐藏领导阿门罗情报工作的狼的信息?”

议事厅大部分的狼都发出了嚎叫。

“回答。”

特里的眼睛盯着斯塔尔,声音非常冷静而有力。

“第一。公开这种行动会对狼族和阿门罗之前的交往受到影响,当时阿门罗国王对狼族还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威胁,只有如今在已经确定其对狼族不利的情况下,才适合公开这种信息。第二。阿门罗的疆域非常辽阔,我们没有如此多的游骑兵能投入,并且游骑兵适合作针对性的调查,不擅长长时间收集一大片地区的一切情报,相比之下,那些伪装成居民、工人、商人和酒馆的服务员的眼线能得到更多信息。第三。不透露负责狼的信息是对其的保护,他的工作只是提供信息,知道他的身份对他的工作没有任何影响。”

议事厅的嚎叫声证明了特里的回答十分完美。

“认同。”

斯塔尔说着,满意地朝特里点了点头,而特里也礼貌地轻轻抬起自己的帽子,微笑着对这只老狼行了脱帽礼。

“附议。”

芙蕾雅在他们行礼完毕后,立刻插入道,“既然桑德斯已经和你秘密建立了狼族在阿门罗的信息网,我认为你应该担负起收集这些信息,并将它们精准而详细地汇报给我的工作,伶狼。”

“接受。”

没等议事厅里的狼发出声音,特里就立刻高抬起他的右爪,大声说道,“我告知大家这些,就是为了担下这个任务,我想也只有我适合。是否有异议?”

议事厅回荡着狼群的嚎叫,在回声平息之后,依然没有狼提出意见。

“议题结束。”

芙蕾雅点了点头,随即拿起面前台子上的一支羽毛笔,在台上那本极厚的,记录着每一次有首领参与的会议中所分配的任务的内容以及对此任务负责的狼的名字的书册上,写下了最新的一条。

“我将离场,梳理前任首领遗留的其他事务。你们可以留下继续讨论。”芙蕾雅写完,便放好了笔,走到了桌台前面,将右爪放在胸前,对着群狼行了最基础的注视礼——随后,她就大步从那扇依然开着的大门处离开了,铁卫兵跟在她的身后。

照在塞恩心中的月光也跟着消失了。

议事厅里接下来发生的讨论,对塞恩来说也变得像没有月亮的黑夜一样,他一点也没有印象。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跟着谁从议事厅中出来,是怎么回到城堡,怎么找到自己的房间的……他就这么站在自己的房间中,看着因为他今天早上匆忙起床试图去见他父亲而被他弄得凌乱不堪的床铺——他这才意识到,今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情了。

如果里弗能早一点到,是不是就能阻止悲剧?

如果桑德斯能注意到安娜拉的阴谋,是不是就不用迎接死亡的命运?

如果尖牙能哪怕稍微抵抗住一点腐化的诱惑,是不是就能将安娜拉就地正法,然后和父亲一起领导狼族,抵御腐化?

如果……

塞恩疲累地躺在床上,脑中不断涌出各种各样的想法……他把脸转向窗外,月亮就在那,和往常一样。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阴柔地抚摸着他,使他很快就进入了似乎充满着无尽可能的梦境——至少在那,他可以改变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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